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全球肆虐。据人民日报报道，截止北京时间5月2日15时，全球214个国家和地区累计确诊330万人，其中美国累计确诊达到110万人，累计死亡人数超过6.5万人，居全球首位，成为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震中”。
在美国，养老机构成为疫情暴发的重灾区，全国多家养老机构发生新冠病毒集聚感染事件。据《今日美国报》（USA TODAY）5月1日报道，美国50个州中有46个州的5700多家养老机构已有确诊病例出现，在全美养老院、退伍军人之家等养老机构中，已有超过1.6万名入住者和工作人员死于新冠疫情，约占全美新冠死亡人数的四分之一。而在举行狂欢节大型聚会活动的路易斯安那州，这一比例更高。据路易斯安那州卫生署（Louisiana Department of Health）4月29日的官方数据显示，已有超过一半的养老机构有新冠确诊病例报告，来自养老机构的新冠累计死亡人数达到637人，占总死亡人数的35.34%，即超过三分之一的死亡病例来自于养老机构。
相对于中国老人以居家养老为主而言，美国老人进入养老机构养老是比较常见的养老模式。美国养老机构通常服务于55岁以上的老人，根据服务差别分为不同等级，如独立生活型（Independent Living）、生活帮助型（Assisted Living）、护士照顾型（Nursing Home）等。大部分养老机构提供多类型服务，以方便客户随着年纪老化需要的服务种类加深而不需要搬迁。入住养老机构费用可从长期护理险、人寿保险、退伍老兵费等支出，除此之外的费用主要靠退休金、房产或出租房子的租金、私人存款、理财收益等自筹。大多数65岁以上的家庭在经济上不需要子女帮助，收入可以覆盖养老。对于一些有基础病需要一定程度的生活辅助甚至贴身照料的老人，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养老机构几乎是他们首选的养老方式。据CDC数据显示，全美约有受联邦政府监管的1.56万所养老院和2.89万座辅助生活设施，每年有超过400万美国人居住在养老院，近100万人生活在辅助生活设施中。养老机构对于脆弱的老年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安全网，是美国社会结构的一部分。
缘何养老机构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深受重创？这与其人群特征、养老机构管理、防控措施执行等多方面因素相关。
首先，养老机构居住人群的特殊性。入住养老院的为老年人，且多伴有糖尿病、高血压等慢性病，基础健康状况差，自身免疫力相对低下，更容易受到新冠肺炎病毒的感染，也特别容易因感染引起严重的并发症而导致死亡。已有研究已证实，老年人是新冠病毒的最易感人群。因此，如何保护好这些脆弱的老人是本次新冠抗疫的重中之重。
其次，养老机构居住环境的限制。一般情况下，为方便管理、照护和老人间的沟通交流，养老机构场地集中，居民彼此近距离居住，公共区域互通，难以做到保持社交距离。这种集中式的场所很容易导致聚集性感染，使得养老机构成为病毒感染的温床。
再次，工作人员可能带来的潜在危险。由于人员短缺，一个工作人员要不同时间服务多位老人，其一旦感染，就成了病毒传播的天然“中枢”，会传染给其服务的其他老人。而工作人员又在家居住，与外界频繁发生联系，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大，加之个人防护用品的极度缺乏，加剧了养老院内人与人的病毒传播。
最后，检测手段的不足。由于前期测试盒的缺乏导致各州不得不把测试标准定得极为苛刻。很多养老院的老人由于没有外出活动史，不满足测试的要求，未能进行病毒检测；而且，由于年龄衰老会影响免疫反应，且诸如慢性咳嗽等基础疾病的患病率较高，导致老人早期感染症状不明显，延误诊断并推动病毒传播。此外，无症状感染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也导致了病毒的传播。已有研究证实，无症状传播是养老机构抗疫的致命弱点。
在上述多种因素作用下，养老机构成为了本次新冠疫情的爆发点。因此，如何保护好养老机构的老人这一脆弱人群，防止新冠疫情在养老机构进一步蔓延就显得至关重要。结合中国的抗疫经验，遵循防控结合的原则，在当前尚未有特效药用于新冠肺炎治疗的情况下，养老机构作为非医疗机构，其重点措施应放在预防、隔离和感染控制上。
首先，采取积极措施预防新冠病毒进入养老机构。如限制访客，禁止不必要人员进入单元楼内；对工作人员上下班进行严格筛查，一旦发现感染，禁止进入养老机构；工作人员在服务过程中，穿戴推荐的个人防护用品；如果有可能，为不同组的居民配备单独的服务团队。
其次，对养老机构居民进行全面筛查。由于无症状或症状前的居民可能在这些高危人群的传播中起重要作用，因此需要对养老院居民进行全面筛查，筛查出无症状感染者，根据检测结果指导控制病毒传播的预防措施、隔离及分组策略。如果发现有感染居民，重症患者应及时送往定点医疗机构救治，轻症患者应选择定点机构或定点地方进行集中隔离，防止病毒在养老院内的传播。
最后，加强养老机构居民的个人防护，勤洗手，保持社交距离，取消公共活动。在当前个人防护物资短缺的情况下，除医院外，应将养老机构放在个人防护物资分配的优先位置。同时，加强对养老机构居住环境的深度清洁和消毒，从环境上杜绝疾病传播的可能。
但是，对养老机构进行隔离也会给隔离的居民带来巨大的社会和情感成本。虽然诸如视频聊天之类的技术可以减轻社交距离的影响，但这需要养老机构在设备和人员培训等方面进行额外投资。
整体而言，对养老机构脆弱人群的保护应从对居民和工作人员的全面检测和监测入手，进行源头控制，防止新冠病毒进入养老机构，并实行“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和“应检尽检、应收尽收、应隔尽隔、应治尽治”的疫情防控方针，切断病毒传播链条，降低传染率，并对患者实施及时救治，减少从轻症向重症的发展，降低死亡率。而这需要养老院、医疗机构以及政府相关部门之间的大力配合，合理统筹医疗资源调配，为脆弱人群搭建起保护屏障。
总之，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美国养老机构的脆弱性凸显，如何在机构集中养老的同时规避传染病的传播风险是当前及未来各国养老产业必须面临的问题。美国政府也需要重新审视其对养老机构的保障和支持服务，并考虑流行病爆发期的临时应对措施。美国政府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开始采取行动：美国总统特朗普4月30日宣布，联邦政府将向全国所有养老院提供防护用品；多个州表示将对长期护理机构的全部人员进行新冠病毒检测或者设立COVID-19定点疗养院。机构养老如何防疫，对于全球而言，美国都是一个非常需要汲取的教训。
（宋宝香，南京中医药大学卫生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施李正，美国杜兰大学公共卫生及热带医学学院教授）
(作者：宋宝香,施李正 编辑：李靖云）